【非常醫師】懸壺15年鑽研濕疹見盡奇難雜症　中醫李廣冀：有種技能跟醫術同樣重要

中醫學源遠流長，但本港隨千鿋年新一代中醫師畢業，中醫學呈現一番新面貌——年輕、有活力。天生一張青澀童顏臉的李廣冀，卻因沒有資深中醫師的老練深邃，初出道被病人視為菜鳥，收復失地方法是加強裝備自己，做一個讓病人有信心的醫者，更找到一個讓他發揮所長的舞台。

選擇讀中醫，李廣冀原因簡單，覺得這科實用。「希望他日幫到媽媽因年紀大退化的腳痛、幫自己調理身體，可以省回醫藥費，最緊要可以學以致用。」

90 年代杪至2000年，香港中醫發展沸沸揚揚，李廣冀入讀香港中文大學中醫學院是第三屆，尚未有學兄學姐畢業，前景未明，可能是一片光明坦途，也可能是滿途荊棘，充滿未知數。

▲ 李廣冀指要成為一位好的中醫師，要具備醫術、醫德和溝通技巧，缺一不可，無時無刻都要以病人為中心。（湯致遠攝）

讀中醫記性要好

中醫學精深繁瑣，李廣冀指如讀中醫記性不好，是很痛苦的。中藥分類多、功效又各異，有些又極相似，如石膏和知母都是清熱藥，前者清熱生津，後者清熱升津，考試就常考這些細緻位。常用中藥約500種，每種藥有四、五種功效，一帖藥方有數種藥，哪幾種統統要牢記。李廣冀與同學在吃飯時，會互相抽問、提醒，加深記憶。

他說中醫學易學難精。「入門是易的，大眾都接觸過湯水、中醫們在媒體上講解中藥、食療、穴位，就算無醫學概念、無看過醫學典籍，大眾都會聽得明，是親民又包羅萬有的知識。但當你踏進中醫學的門檻，驚覺醫學是無窮無盡，不能明白所有疾病的機理，但憑藉中醫的傳統理論、前人寶貴經驗，學習他們如何醫病，慢慢可以掌握一些方法，幫助病人。」

▲ 2000年應聘到中大中醫學院任客座教授的中醫骨傷科名家岑澤波，李廣冀指有幸能跟隨他學習。（被訪者提供）

被病人「離棄」

畢業後李廣冀在博愛醫院中醫教研中心當初級中醫，頭3個月不能看診，在藥房詢問病人病歷，第四個月終可獨立應診，他很記得第一個病人是一位睇耳鳴的伯伯，他處方了補腎藥，伯伯一星期後覆診，情況無好轉，第二個星期更蹤影杳然，原來轉去了李廣冀的師姐處看病，一心摩拳擦掌的他，心裏不是味兒。他反覆思量，如何獲病人信任覆診，其一重點要對治病瞭如指掌。

「你無醫過那病，久病成醫的病人聽兩、三句已心裏有數。當時十分迷惘，中醫學無辦法在短期內把課本所學與臨床治病結合，疾病在現實中是變化多端是因人而異，臨床思維需要時間浸淫。」

要初級中醫醫術成熟，必須接觸更多新症，李廣冀日看10人覺依然未夠，他向師姐請教，獲授錦囊：病人未必把病情一切如實相告，醫師需要得到對方信任，對病情愈知更多，處方用藥會更準確。「一個中醫除了醫學知識，臨床上良好溝通不可或缺，我以師姐為學習對象，累積經驗，慢慢上軌道，一年半躍升至中醫師。」

之後他踏入第二階段，當流動中醫車中醫，一日看上40至60病人，每天像打木人巷。「在流動車是3至5分鐘看一個症，兼為10位病人針灸，忙得不可開交，非常充實，這3年半除了提高了看症的效率，也閱病人無數，大大加強臨床經驗。」

與同行集思廣益

李廣冀其後轉而私人執業，15年的行醫淬鍊，苦樂參半。「病人面對身心疾病，醫者的存在是為他們紓緩不適，減少痛苦，但未必盡如人意個個都解決得到，當幫不到一些病人復元，心裏確會有點難受。」遇上病情複雜的個案，李廣冀刻下仍會請教資深或某些專科醫師意見，對病人的事很上心。「孤軍作戰治病已不合時宜，叻過自己的人很多，集思廣益，以治好疾病為依歸。」

▲ 他第一份工作是在博愛教研中心診室當初級中醫，一年半後晉升中醫師。（被訪者提供）

他是一個開懷的人，愛捕捉行醫中的快樂時刻，甚至用這些片段笑話著書。「有一個病人說自己『草姬無靈』，我聽都未聽過，心裏在冒汗。自尊心作祟，我沒說未聽過這病名，只問他西醫處方了甚麼藥物，病人說開了『大力丸』，我頓時明白是『重症肌無力症』，因病人口齒不清晰，令我聽錯了。」

芸芸難忘病人中，較深刻的是一名西醫。病人有皮膚敏感，類似濕疹風癩，痕癢難耐，一停類固醇又復發。「他好有耐性聽我講中醫理論，讓我針灸，皮疹好返無發作，更將他診所部分有皮膚問題、適合中醫診療的病人轉介給我，我也有適合西醫治療的病症轉介給他。在香港中西醫不是一起學習，不了解彼此，這樣撇除門戶之見是不容易的。」

讀博士鑽研濕疹

行醫至第八年，李廣冀到南京中醫藥大學攻讀博士，選了皮膚科鑽研，當時導師著他研究濕疹，4年間埋首搜集濕疹相關論文、整合老中醫的治濕疹經驗、外服內用方劑等，以現代數據挖掘方式找出治好方案與症狀的關係，整理出臨床治療思維方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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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香港氣候濕熱變化大，港人愛濕熱寒涼生冷食物，腸胃欠佳，加上壓力大休息不好，免疫系統失調，濕疹就找上門，而且復發率高，20%港人有濕疹問題。

他直言濕疹暫時無根治方法，目前盡量達致臨床康復，大部分個案屬輕性濕疹，一些中度季節性濕疹，服中藥可紓緩。另一些嚴重棘手濕疹，塗類固醇沒幾天又復發，愈搽愈多甚至口服類固醇。這類病人皮膚溶溶爛爛像燒傷，治療時李廣冀都會感壓力，因病人可隨時細菌感染入醫院，他們試盡治療無成效，看中醫尋希望。「他們的共通點是眼神滿是焦慮、失望、疑惑，要給予他們信念，捱過這一關，濕疹是會好的。」

李廣冀外號柴醫，意思是在中醫這個舞台發光發亮，就像火柴一樣燃燒自己，照亮他人。「每人都有自己興趣，像一支手機有不同功能，可影相可聽歌打電話，每個人的可能性都很多，需要有一個地方發揮自己所長。」不過他提醒重點是不要光想不做，有眾多想法卻不付諸行動，到頭來甚麼也沒有成真。「多發掘自己潛能，做自己鍾意做的事，才會發光發亮。」你的舞台找到沒有？

▲ 為免小朋友無耐性睇病，李醫師如時間許可會為他們速畫人像，極受歡迎。（被訪者提供）

愛畫畫的中醫

自小愛畫畫的李廣冀，小時候最愛畫高達、龍珠，曾用5個鐘畫一幅畫，太用神畫到頭暈。當中醫後有報章邀他撰寫專欄，編輯指懂畫畫的中醫很少，不如加幅自畫插圖，增加趣味。他要求畫功進步，不斷構思新畫意，更開始了電腦繪畫，後來更集結成書，漫畫《熱血中醫》得以面世。

記者：周美好